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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新聞
          工業互聯網平臺的隱憂:經濟性不明且平庸的螺旋式上升
          發布時間: 2023-08-30 08:45 更新時間: 2024-12-20 13:30
          觀看工業互聯網平臺的隱憂:經濟性不明且平庸的螺旋式上升視頻

          這周,一家工業互聯網平臺的主動撤回了上市申請材料,終止IPO進程,令人扼腕。

          背后的焦點是工業互聯網平臺企業的盈利能力問題。

          這個問題自從2018年GE業績急轉直下,GE工業互聯網業務始終未盈利時,就被逐漸暴露出來。

          然而政策支持和社會價值的持續火熱,讓問題暫時被掩蓋。

          誠然,近幾年工業互聯網平臺服務于工業企業,并且取得了長足的發展。

          根據新的數據,截至2022年底,依托工業互聯網平臺,關鍵工序數控化率已超過58.6%,研發設計工具普及率超過77%,有效促進了制造業數字化轉型,帶動制造業增加值1.87萬億、新增就業人數超過41萬人。

          然而能力突出并不等于經濟回報豐厚。

          雖然取得了如此良好的社會效益,但是縱觀各個工業互聯網平臺公司,不盈利的占到較大比例。

          那么工業互聯網平臺的盈利能力如何取得突破?

          或許這個問題應該被重新定位,跳出平臺思維和技術思維,來重新審視。

          當我們提到制造業的數字化轉型,對于大部分企業來說,并沒有統一的模式。企業往往是根據自身的數字化轉型目標,來制定具體的轉型路徑。

          在這個過程中,工業互聯網平臺只是其中一種工具,有可能可以形成一種數字化的基礎設施或數字底座,成為數字化轉型的載體。

          而數字化轉型的成敗往往是由企業這個整體所決定的,涉及到管理、組織、業務、市場…各個層面,包括領導力轉型、運營模式轉型、工作資源轉型、信息與數據轉型等方方面面,不僅僅是一種技術、一種工具能夠解決。

          因此如果寄希望于通過工業互聯網平臺或者應用,就能夠幫助企業實現數字化轉型,顯然是低估了數字化轉型的難度。

          與之呼應,工業互聯網平臺企業供應的能力,如果只是技術和工具,就很難走出怪圈。

          這篇文章,我們來嘗試分析工業互聯網平臺企業的盈利能力如何取得突破。

          全球性的工業互聯網平臺商業模式難題

          翻看西門子的新財報,如上圖所示。

          根據已經發布的2023年第三季度信息(西門子2023財年從2022年10月開始),工業自動化業務訂單加速下降,尤其是短周期的工廠自動化業務,來自中國的訂單下滑較為明顯;相比之下,軟件業務的訂單有所增加。不過所有工業自動化業務的利潤和盈利能力均有所增長,軟件業務持續向SaaS轉型。

          從營收來看西門子在工業自動化企業中一直保持著一枝獨秀的狀態。

          以下是今年6月,工控網根據公開資料,整理的西門子、施耐德電氣、霍尼韋爾、ABB、三菱電機、艾默生、羅克韋爾、歐姆龍、發那科、匯川技術10家企業近十年業績變化及新財務報表。

          2020年財年受疫情影響,幾乎所有企業的營業總收入都有不同幅度下降。隨后開始反彈,西門子、施耐德電氣營業總收入漲幅較大。(注:圖中西門子在2020財年營收總收入、營業利潤、資產總額等數據大幅下滑是由于西門子能源業務于2020年9月底分拆,獨立上市。)

          即便在全球經濟面臨較大壓力的2023年上半年,西門子的數字化工業業務仍表現出了很強的發展韌性。

          自從2014年西門子推出工業互聯網平臺Mindsphere以來,她的定位一直在持續調整。

          從2019年的“開放操作系統”到2021年的“工業互聯網即服務”解決方案,Mindsphere完成了從產品到服務的轉變。

          來到2022年,可能西門子也意識到單純工業互聯網平臺不足以扛起制造業數字化轉型的重任,Mindsphere被合并為西門子全套工業互聯網解決方案的一部分,她與低代碼、邊緣、工業自動化,共同構成了西門子的工業互聯網體系。

          再到后來,西門子想開了,不再強調工業互聯網平臺,而是形成了一套組合拳。

          近,西門子又對工業互聯網解決方案體系進行了重構,Mindsphere與低代碼平臺Mendix、工業邊緣硬件、數字化連接能力構成“神奇四俠”,組合為西門子Xcelerator開放式數字商業平臺。

          從西門子的實踐來看,工業互聯網平臺與工業自動化產品之間不是零和游戲,而是正和游戲,他們構成的是密不可分的一體化方案。

          工業互聯網平臺的發展,帶動了原有工業自動化產品的銷售,兩者相輔相成,互相促進,都在增長。

          技術能力突出并不等于經濟回報豐厚

          隨著技術持續迭代,會出現新的基礎設施層,釋放巨大的價值,工業互聯網平臺曾被定位于基礎設施量級的機遇。

          的確,工業互聯網平臺可以被看做是技術迭代中誕生的新基礎設施,但是她的通用性往往被高估了。

          工業互聯網平臺一般是與產線、設備和應用,構成一整套的數字化系統或解決方案,為客戶提供服務。

          從應用端來看,截至2022年底,工業APP數量已超過60萬個。量級大致相當于2011年6月左右的蘋果iOS應用市場規模。到2022年底,蘋果App Store的應用程序數量是178萬個。

          雖然量級趨同,但是工業互聯網和消費互聯網有明顯的區別,就是工業場景可復用的難度極高,通用性較差,技術方面的優勢很難與經濟回報掛鉤。

          一旦深入到場景、工藝、流程、機理,就會發現各個行業的特色五花八門,個性化的差異很大,不太可能橫向跨越和復制。

          工業互聯網面對的是一個尾巴很長很長的長尾市場,很少有可以復用的情況,定制化開發成為常態。

          即便面對同樣的應用場景,也存在著極少數的特殊情況,這些極少數的“長尾”可能并不罕見,一旦發生,工業互聯網方案仍被期待具有較好的jingque性和準確度。

          之前我與一位在企業成功做了多年CTO的朋友聊天,他笑言說,CTO是一個“高危職業”,經常會發現企業的CTO每隔兩三年就換了個人。他能長期穩扎穩打的秘訣是兼顧成本效益,平衡“人”和“機”的參與比重,解決長尾中遇到的各種情況。

          因為在很多產業中,“正確性”很重要。

          工業互聯網系統給出的判斷,可能在超過95%的情況下是正確的,但是仍舊有小于5%的出錯機會,而這在不容有失的工業領域是難以包容的。

          他的策略是雖然能用機器的環節就用機器,但是當5%的出錯概率不能容忍時,必須用人來完成驗證和操作。

          舉個例子,我們用200萬可能可以制作一個能夠實現80%準確率的櫻桃采摘機器人,但是如何將準確率提升到90%,所需要的投資可能會增加到2000萬,而如果達到95%的準確率,可能會需要2億元,單純依賴機器的資本邊際回報快速遞減。

          這時再繼續投資機器,不如讓人去完成后這10%或者5%的優化工作。

          想做好CTO,就不能僅從技術的維度思考問題,不能只考慮技術的新穎性、理論高度和創新突破,而是要從經濟性的角度看待問題。

          畢竟,技術能力突出并不等于經濟回報豐厚。

          同樣,做好工業互聯網平臺,也需要跳出技術思維和平臺思維。

          警惕經濟性不明且平庸的螺旋式上升

          站在工業互聯網平臺的使用者視角,用戶們期待的并不只是如何用好工業互聯網這個技術工具,而是如何讓自己的企業實現數字化轉型。

          比如,茅臺的數字化轉型目標是實現業務模式的轉型,從線下到線上,創建“i茅臺”品牌,打造了“i茅臺”數字營銷平臺,實現S2B2C,從大型供貨商,到渠道商,再到顧客,全鏈路的數字化管控協同場景。

          SHEIN希音屬于快時尚,款式多樣,交期快速,每天超過500萬件銷售量,訂單只是100~300件/單。廣東東莞虎門“衣針衣線”的數字化轉型目標是實現生產模式的轉型。他們搭建的數字化平臺與希音的訂單系統完全打通,招引虎門地區的中小微企業入駐到廠房,采用接單模式,沒有廠長、沒有車間主任,工人成為“騎手”,成本極大降低,工人工資明顯提升。實現了C2M,用戶直連制造商,根據訂單生產。

          河鋼集團的數字化轉型目標是實現綠色雙碳的轉型。鋼鐵行業是制造業中碳排放量的行業,在“碳達峰”、“碳中和”雙碳目標之下,急需追蹤碳足跡并逐步優化。河鋼使用物聯網硬件對碳排放量進行了廣泛監測和實時采集,通過建立產品生產的工序模型,確定各個工序的主次產品用量,依次計算出每道工序的碳足跡,得出終產品的碳足跡。

          每個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目標各不相同,要解決的問題不同,采用的路徑也就不同,個性化定制在所難免。

          我們再回過頭來看工業互聯網平臺,在這里面起到的作用。

          工業互聯網平臺是數字化轉型的一個載體,在幫助客戶實現業務模式的轉型、管理模式的轉型、生產模式的轉型或者綠色雙碳的轉型過程中,完成自身的。

          這與此前的幾次基礎設施量級的技術革新有很大不同,無論是個人電腦、互聯網、智能手機還是云平臺,都創造了新用戶、新需求和新市場。

          我此前曾經舉過摩拜的例子來說明新需求的創造。

          如果當初摩拜創立的時候,沒有選擇自己做自行車,而是選擇只做智能鎖或者出行服務平臺,把我們大家沒用的自行車統一管理,提供共享出行服務,讓每一個自行車閑置資源的參與者都賺到錢。如此這般,摩拜是否能夠形成如今的發展勢頭呢?

          答案是否定的。摩拜成功的本質是刺激了使用自行車出行的新需求,把原本走著不用花錢的路途,變成了自行車騎行之旅。如果沒有獨特的自行車設計,統一的服務質量,良好的出行體驗,很難大量激發終用戶對于共享自行車的使用需求。

          在這個過程中,摩拜超脫于智能硬件或者平臺企業,承擔起了自行車行業資源重塑者的角色。某種程度上,摩拜加速了自行車的發展,制造了前所未有的大量設備。

          工業互聯網平臺很多時候并沒有創造新用戶,新需求或者新市場,而是對現有產品的補充和對現有流程的再造。

          這種補充和再造并不影響工業互聯網平臺企業發展到較大規模,成長為上市公司。

          但是在這種轉型和再造的過程中,精細化運營以及對經濟性的考慮,就顯得尤為重要。

          與之相悖的是,在工業互聯網平臺企業成立的初期,往往是先追求高速增長,讓投資人滿意,而不是優先關注利潤。當發現平臺的投入經濟性不明,橫向擴展和復用能力不足時,已經為時晚矣。

          寫在后

          總體來說,工業互聯網平臺的商業模式問題是全球性的,解決這個問題的可能思路是重新定位,跳出平臺思維和技術思維,來重新審視數字化轉型的整體。

          工業互聯網平臺只是其中一種工具,而數字化轉型的成敗往往是由企業這個整體所決定的。因此,我們需要將工業互聯網平臺作為數字化轉型的載體,與工業自動化應用、產品與設備之間形成互相促進的一體化方案。

          此外,我們也應認識到工業互聯網平臺的通用性較差,定制化開發已成為常態。

          的數學家羅杰·彭羅斯曾經提出了一個現實世界中并不存在的樓梯。仔細觀察彭羅斯階梯的構造,我們會發現一個細思甚恐的問題:明明是一直在向上攀登,但是又一次次的回到原點,永遠也沒有到達盡頭的時候。

          為了避免平庸的螺旋式上升,當我們又完成了一個工業互聯網新項目時,可能需要思考的是,平臺上又沉淀了哪些能力?是否可以復用?經濟上劃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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